夏露副教授翻译的越南三部短篇小说在中国《西部》杂志上发表。（图片来源：夏露提供）

夏露是于1993年考入北京大学时与越南语结缘的。她原本填报的志愿是英语系，后来学校让她转到越南语专业学习。一开始，她学起来很勉强。但到了三年级，她却发现，越南语成为了她追求的一部分，并决定与它长期相伴。

夏露于2001年开始向中国读者译介越南文学，起初是出于工作需要，并纯粹是因为文学所具有的精神意义。

她告诉记者：“你也知道翻政治、经济很容易，稿酬又很高。文学作品人家没给你钱，你还要去求别人帮你发。但即使是这样一种情况，我觉得文学它是一种心灵的东西，它会带给我们很多高于钱的东西，所以还会做一些翻译。我觉得越南文学有很深厚的根基，而且当代也确实有不少作家至少是在东亚占有一席之地。我特别希望能把更多的越南作品介绍给中国不管是创作界也好，还是普通读者也好。以前，我是觉得很寂寞，好像我翻译越南文学作品，别人一个是不了解，另一个是觉得很惊讶，很吃惊。但是现在这样的吃惊越来越少了，反而我赢得了很多的尊重了。”

夏露翻译的越南作家黎明奎的作品。（图片来源：夏露提供）

正是因为把全部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越南语和越南文学中，因此，尽管主要工作是教学，但如今夏露也已经拥有一笔关于越南古代和当代文学翻译作品及研究论文的巨大财富。就短篇和长篇小说而言，大约发表了阮辉涉、阮玉姿、医班、阮日映、黎明奎、阮氏秋惠等当代作家的10多部作品，足以出版一本《当代越南短篇小说选》，以及几十篇研究论文和约50首诗。由她主编的《越南民间故事》将于2018年与读者见面。这是收录与“一带一路”有关的约20个国家民间故事的《神奇的丝路民间故事》丛书中的一本。

在其翻译的越南文学作品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保宁的《战争哀歌》，节选已在杂志上发表，全书正等待出版。这本书不仅改变了她自己，也颠覆了中国著名作家对越南文学的看法。

她说：“肯定以前大家说到越南的时候想到最多的是战争两个字。过去，我们也读过其他作品，当然写的都是主流的英雄。但是，看了《战争哀歌》之后，我觉得，它好像完全不同于以前的那种写法，有一种横空出世的感觉。它的写作艺术非常高。语言其实很难懂，但是我有一种想征服这本小说的欲望。虽然他写的是战争，但不是直接去写炮火、硝烟，而是写人的心理。所以，很多地方，作者写得非常抒情。我觉得，这本小说更像一首长长的抒情诗。里面有爱情，有战争，有普通人的生活，有很多心理的深刻描写，所以我的印象非常深，我非常感动。”

中国当代文坛最优秀的作家之一阎连科通过夏露的译本评价《战争哀歌》为“东方战争文学的标高”。身为“荒诞现实主义大师”的阎连科写道：“我想，倘是没有如夏露这样执着辛劳的翻译，我们至今都将对越南文学停留在过往几十年前僵化陈旧的记忆上，会以为世界上除了中国和西域这两宅大户人家的几枝毛笔、众多钢笔外，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笔墨和纸张的写作了。”

夏露副教授（左）和作家保宁。（图片来源：夏露提供）

而作家保宁对自己的小说在中国深受好评感到无比振奋。“得知学者夏露已把《战争哀歌》翻译成中文并即将出版，我很振奋。这部小说早已翻成英文等多种外语，但从未翻成邻近越南且拥有博大文化的中国的语言。和其他语言相比，翻成中文是质上的不同，因此我很高兴，甚至自豪。因种种原因中断了多年之后，如今，越南文学作品又能介绍给中国。而中国文学作品在越南相当流行。两个民族如此相近，所以，我们期待将有更多越南文学作品被译介到中国。夏露所做的太棒了！她不仅越语功底扎实，而且深深了解越南文化和越南人。”

然而，《战争哀歌》的译本早在五年前就完成了，但至今依然无法与中国读者见面。夏露说：“我们需要国家的支持，这个很重要。比如说，我翻译了《战争哀歌》，它现在出版遇到一些问题。但我也不知道它问题在哪儿。所以，我想，是不是还缺乏一些沟通和了解。”

夏露用越南语创作的两首诗在越南《前锋报》2017年2月14日期上发表。（图片来源：夏露提供）

在越南，有人把夏露称为越南文学在中国的“接生婆”，但她认为，在她之前中国的多位前辈曾译介了不少越南文学作品，因此，她只是中国的越南文学研究者和传播者之一。

她表示：“以后，我觉得，介绍越南文学作品恐怕是我今生最重要的工作。一个是职业使然，另一个是这几年我本身也在创作，所以跟越南作家接触也越来越多。中国的作家也接触一些。我更觉得越南的作家特别渴望把自己的作品介绍到中国或者世界去。中国的作家也特别想了解邻国的文学。所以，我真的是一辈子都做不完。”

从左往右：本文作者碧顺，越南记者、作家黄英创，越南著名诗人陈登科，夏露副教授和越南作家保宁

如果在河内的街头或中国以外的某个地方见到夏露，很多人会以为她是越南人。中等身材、齐整短发、笑容满面、带着眼镜的双眼炯炯有神，特别是操一口地道的越南语，连她自己都承认，多次被越南人错以为是同胞。越南记者、作家黄英创一次偶然见到夏露时不禁说道：“上辈子也许你是越南人。”夏露开怀大笑并回答说：“说不定真的是。”越南著名诗人陈登科则评价说：“能翻译保宁的《战争哀歌》，越南语肯定了不得。”而我想，正如夏露所说的，文学能滋养心灵，像她那样能看懂并把多部越南文学作品翻成中文，夏露的心灵肯定是很“越南”了。（完）